拍门的力气耗尽后,房间里只剩下死一般的寂静。李知许靠着门板滑坐在地,指尖冰凉——她不是没经历过危机,手术台上的突发状况、急诊室里的混乱场面,她都能冷静应对,但此刻的无力感,是前所未有的。
不知过了多久,门锁传来“咔哒”一声轻响。
李知许猛地抬头,警惕地盯着门口。一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中年女人端着托盘走进来,低着头,眼神不敢与她对视,将托盘放在房间角落的小桌上。
“许先生说,您醒了就先吃点东西。”女人的声音很轻,带着点小心翼翼。
“这是哪里?”李知许站起身,快步走到她面前,“许知珩呢?他到底想干什么?”
女人瑟缩了一下,往后退了半步:“我不知道……我只是个佣人。”
“开门,让我出去!”李知许抓住她的手臂,语气急切。
“对不起,小姐,我做不到。”女人用力挣脱开,匆匆往门口退,“许先生说了,您要是不配合,就……”
她没说完,转身就要走。李知许看着敞开的房门,心头一紧——这是唯一的机会!
她没再管那个佣人,转身就往门外冲。走廊铺着厚厚的地毯,脚步声被完全吸收,她凭着本能往光线亮的地方跑,拐过一个弯,就看到一扇通往院子的玻璃门。
就在她快要冲到门口时,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从阴影里走出来,拦住了她的去路。
男人穿着黑色西装,脸上有一道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的疤痕,眼神像淬了冰的刀,透着毫不掩饰的敌意。他没说话,只是伸出手,动作快得惊人,一把攥住了李知许的胳膊。
“放开我!”李知许挣扎着,用另一只手去推他,却被他反手扣住手腕,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。
“许先生说了,您不能离开房间。”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,像砂纸摩擦过木头。
“许知珩就是个骗子!他下药绑架我!”李知许又气又急,眼泪差点掉下来,“你知道他是谁吗?他是个罪犯!”
男人像是没听见,拖着她往回走。李知许的手腕被勒得生疼,她试图踢他、咬他,却被他轻易制住,像拎着一只反抗的小猫,毫无还手之力。
被扔回房间的瞬间,李知许重重摔在地毯上。疤痕男人面无表情地关上门,门外传来落锁的声音。
她趴在地上,手臂上传来阵阵刺痛,心里又气又怕。那个男人是谁?是许知珩的手下?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?许知珩为什么要这么做?
无数个问题在脑子里盘旋,却找不到答案。她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鸟,茫然又无助。
不知过了多久,房门再次被打开。
这次走进来的,是许知珩。
他换了一身黑色的高领毛衣,外面套着件深色大衣,头发梳得一丝不苟,脸上没什么表情,看不出情绪。他走到房间中央,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毯上的李知许。
“看来你不太喜欢这里。”他的语气很平淡,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。
李知许猛地站起来,冲到他面前,眼眶通红:“许知珩!你什么意思?!你为什么要给我下药?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?这是绑架!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?!”
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,胸口剧烈起伏着。
许知珩没说话,只是伸出手,指尖轻轻拂过她被抓红的手腕。他的动作很轻,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珍视,眼神却冷得像冰。
“他弄疼你了?”他问,语气听不出喜怒。
“你别转移话题!”李知许甩开他的手,后退了一步,“放我回去!我要回我的家!”
“回不去了。”许知珩的声音很轻,却像一把重锤砸在李知许心上,“从你对我产生怀疑的那一刻起,就回不去了。”
李知许愣住了:“你什么意思?我怀疑你什么了?”
“汉斯先生的死。”许知珩看着她,眼神锐利如刀,“你是不是查过?是不是觉得他的死和我有关?”
李知许的心脏猛地一缩。汉斯先生去世后,她确实觉得有些蹊跷——医生说的并发症来得太突然,她托美国的同学查过,却发现医院的部分病历被加密了,根本查不到。她只是心里存着疑,没对任何人说过,许知珩怎么会知道?
“你在他的病房安了监控?”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。
许知珩没承认,也没否认,只是走到窗边,看着外面漆黑的山林:“这里很安全,比你的馨悦家园安全得多。”
“安全?”李知许觉得荒谬又愤怒,“把我关起来叫安全?许知珩,你到底是谁?你和汉斯先生的死到底有什么关系?!”
许知珩转过身,目光落在她脸上,停留了很久,久到李知许几乎要被他看得浑身发毛。
“我是谁,不重要。”他缓缓开口,语气平静得可怕,“重要的是,从现在起,你必须待在这里,哪儿也不能去。”
“我不!”李知许咬着牙,“我是医生,我有我的病人,我有我的生活——”
“那些都不重要了。”许知珩打断她,眼神里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占有欲,“从密西西比河第一次见到你,你就该知道,你跑不掉了。”
他的话像一道惊雷,劈得李知许头晕目眩。原来从一开始就是设计好的?偶遇,帮忙,晚餐,甚至汉斯先生的死……这一切都是圈套?
她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,忽然觉得一阵彻骨的寒冷。那个在明尼苏达河畔对她微笑的同乡,那个在医院帮她解围的股东,原来都是假的。
真实的许知珩,藏在温和面具下的,是这样一副冷酷而偏执的模样。
“你这个疯子。”李知许的声音带着颤抖,却努力挺直了脊背,“你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?我会报警,我会让所有人都知道你的真面目!”
许知珩笑了笑,那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:“你可以试试。”
他转身走向门口,手放在门把上时,又停住了。
“别想着逃跑,”他的声音冷得像冰,“这里的每一寸土地,都属于我。你跑一次,我就断你一个念想。”
门被关上,落锁的声音清晰地传来。
房间里再次陷入黑暗和寂静。李知许站在原地,浑身冰凉。她终于明白,自己面对的,根本不是一个普通的商人,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,一个视法律和人权为无物的恶魔。
而她,掉进了他精心编织的囚笼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