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园深处的灌木丛沙沙作响，李知许拨开带刺的枝条，终于摸到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通风口。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来，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。
她按了按约定的暗号——轻敲三下，停顿，再敲两下。这是她刚才在窗边观察时，看到蝎子给巡逻保镖发信号的节奏，赌他能看懂。
等待的几秒像几个世纪般漫长。就在她以为计划要落空时，通风口内侧传来轻微的响动，一块铁板被悄悄移开。
蝎子的脸出现在阴影里，眼神锐利如鹰，扫了眼她身后，确认无人跟踪，才低声道：“进来。”
地下室比想象中整洁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。这里显然不是关押人的地方，更像个临时的休息室，只有一张行军床和一张折叠桌。
“你不该来。”蝎子关紧通风口，转身面对她，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。
李知许没有退缩，直视着他的眼睛，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，却异常坚定：“我必须来。蝎子，我知道你不是许知珩的人。”
蝎子的瞳孔微缩，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——那里通常别着枪。
“你不用紧张。”李知许从口袋里掏出那枚袖扣，放在桌上，“汉斯先生的死，许知珩的独品生意，还有人口饭麦……我知道的，可能比你想象的多。”
她深吸一口气，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：从汉斯先生的“意外”，到许知珩与胡子、阿强的交易，再到警察登门的细节，甚至包括自己父母被软禁的处境。
“我不管你是谁，也不管你接近许知珩的目的是什么。”她说完，抬起头，目光灼灼，“我只想离开这里，救我的父母。如果你能帮我，我愿意帮你扳倒他。我知道的信息，我看到的证据，全都可以给你。”
地下室里一片死寂，只有墙上的时钟在滴答作响。蝎子站在阴影里，看不清表情。李知许的心跳得飞快，她知道自己在赌，赌蝎子心里还有一丝正义，赌他和许知珩之间藏着不可调和的矛盾。
许久，蝎子终于动了。他走到桌边，拿起那枚袖扣，指尖在上面轻轻摩挲着，像是在确认什么。
“汉斯是我线人。”他突然开口，声音很低，却像惊雷在李知许耳边炸响，“他的死，我有责任。”
李知许愣住了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蝎子抬眼看向她，眼底的冷硬褪去些许，多了几分复杂：“许知珩的网络比我们预想的更深，他的独品和人口生意，背后牵扯着更大的利益链。我们盯了他三年，牺牲了三个兄弟，才让我混到他身边。”
他没有明说自己的身份，但“线人”“我们”“盯了他三年”这几个词，已经足够说明一切。
李知许的呼吸急促起来，原来……原来他真的是警察，是潜伏在许知珩身边的卧底！
巨大的希望像潮水般涌来，她几乎要落下泪来。不是因为恐惧，而是因为绝境中终于看到了光。
“那你们……”
“时机未到。”蝎子打断她，语气凝重，“他的核心账本和交易名单，我们一直没找到。汉斯先生死前说过，他藏了一份足以让许知珩万劫不复的证据，可惜还没来得及交接，就出事了。”
李知许的心猛地一跳：“你是说……汉斯先生留下的证据，不是这枚袖扣？”
“这只是他用来联系我的信物。”蝎子将袖扣放回她手里，“真正的证据，应该藏在更隐秘的地方。”
李知许低头看着掌心的袖扣，忽然想起书房里那幅《向日葵》油画——汉斯先生生前最爱的画，许知珩却在他死后不久就换了位置。难道……
“我知道可能在哪里了。”她抬头看向蝎子，眼神亮了起来，“许知珩的书房，有幅画很可疑。”
蝎子眼中闪过一丝精光：“我会想办法去查。但你不能轻举妄动，许知珩最近很敏感，警察的突然到访让他起了疑心。”
他顿了顿，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微型通讯器，递给李知许：“这个藏好，按侧面的按钮能联系到我。记住，非必要不要用，许知珩的别墅里有信号屏蔽器。”
李知许接过通讯器，那东西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，冰凉的金属触感却让她无比安心。
“我们需要一个计划。”她说。
“我会制定方案。”蝎子点头，“你只需要配合我，找到证据，然后想办法把你和你父母安全送出去。至于扳倒许知珩，那是我们的职责。”
最后一句话，他说得掷地有声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。
李知许看着眼前这个男人，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，眼神却比月光更亮。原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，一直有人在和许知珩这样的恶魔殊死搏斗。
“谢谢。”她轻声说，声音里带着哽咽。
蝎子没再说什么，只是重新打开通风口：“快回去吧，晚了会被发现。”
李知许点点头，转身钻进灌木丛。临走前，她回头看了一眼，蝎子的身影在地下室的阴影里若隐若现，像一把蓄势待发的刀。
夜风依旧微凉，但李知许的心里却燃着一团火。她不再是孤军奋战了。
回到房间时，她将微型通讯器藏在梳妆台的夹层里，与林岚的名片放在一起。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，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，像一条通往自由的路。
扳倒许知珩的路还很长，甚至可能布满荆棘，但这一次，她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在走。